曾经名动金陵的苏婉，凭借一曲激荡大气的《秦王破阵乐》又一次翻红了。

慕名而来的好音律之人，将得月楼所有的客房、上房甚至茅房全都占满了。

只是很快就传出了一个让他们捶胸顿足的消息——

苏婉生病了，而且很严重，至少半年之内不能登台演奏。

“这苏婉不仅琴艺无双，也是个懂得收敛锋锐的女子啊。”

“此话怎讲？”

“嗨，你仔细想想，若你是苏婉，昨晚刚刚露了一手，今日人声鼎沸，要求再演出一场，若何？”

“当然是趁机提高入场价格了！”

得月楼，后院，一处树荫底下，那身材干瘦，眼中精光迫人的妈妈正与自己的帮手、也就是负责前院秩序的龟奴头子闲聊谈话。

这所谓‘入场价’，也就是类似某些非正经直播平台，闲聊结束后的内容，需要打赏礼物才能被拉进房间观看。

昨晚苏晨曦表演琴艺的大舞台，就是一处单独的院子，由四栋小楼围拢而成，能进去的都是‘金卡’贵宾。

“错啦！”

干瘦女人从躺椅上坐直身体说：“今晚能来的，有不少都是达官显贵，若演了，他们明日携朋带友再来，怎么办？”

“哦——”

龟奴头子恍然大悟地说：“所以从一开始，就要控制演奏的场次，不能给那些大老爷们借口，免得他们无休无止地要求苏婉上台！”

“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。”

干瘦女人点点头，又说：“你记得，折青院那女人不识货逼走了苏婉，咱们可不能目关短浅，梳拢了又怎样？只要琴艺还在，照样能做清倌人！

所以任何人要求苏婉出场，都要婉言拒绝。”

“哎，明白了！”

龟奴头子点头哈腰。

虽然这里是官营妓院，但那些有牙牌的平日里嫌弃这里污浊，基本不来，所以管事妈妈说话最管用，身为打工人的龟奴头子在她面前，当然也会变得殷勤一些。

“你这几日便派几个小的跟在苏婉身边，暗中保护。”

那身材干瘦的女人说：“我听说，昨日有人放狗咬她，咱得月楼好不容易捡着这么个大宝贝，可不能让人霍霍了。”

“明白！”

龟奴头子应了声说：“那小的，这就去办？”

“不着急，这一时半刻，先过来帮我按按身子。”

“好嘞！”

那干瘦女人重新躺下，双腿微屈并向两边分开，怡然自得地闭上了眼睛。

龟奴头子则扁起袖子，直接拿起桌上的茶壶，用微微还有些烫手的茶水洗了手，交那一双保养的比女人还要细嫩，指甲未留分毫的双手伸进了裙子下面。

……

“小姐今天真的不演了吗？”

正帮苏晨曦梳头的燕小箐忍不住问道。

昨晚仅仅只是弹了一曲，赏金就有二三百两，这还是扣除了八成抽成的！

“要是能再演几次，小姐就不愁没有赎身的钱了！”

“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……”

苏晨曦看着镜子中的倒影，苦中作乐的说：“青楼女子是不可以自己为自己赎身的，还需要担保人，而且我的价钱可贵着呢。”

“有多贵？”燕小箐被勾起了好奇心。

“大概一千多将近两天两银子的样子。”

“我的天哪……”

燕小箐进入这个角色的时候，刚好在发月例钱，像他这样相貌干净又勤快的小侍女一个月也才只有二百钱工资。

而一两银子轻松就能换到七百五十多钱！

燕小箐带着手指头算了算，只要是自己能打300年工的话，才勉强能凑够这么多钱！

想想都觉得压力山大。

“而且我不演，还有其他原因。”

苏晨曦说：“昨晚一时冲动没收住手弹的那一曲，在这么一个曲调匮乏的时代，那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。

要是不出意外的话，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大江南北，到时慕名而来的人，说不定能将整座金陵城挤爆。

到时候咱们俩啥也不用干，就在那里弹琴了。”

“对啊。”燕小箐点点头，姑嫂俩又不是真的花魁和小侍女，当然要尽量避免这种事情发生，否则一旦和任务冲突，这些看客和为了盈利的德月楼，就会变成阻力。

“也不知道我……那边怎么样了……”

燕小箐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倒霉哥哥。

“他……”

苏晨曦一想到燕飞，心中就很是难受，那件事应该怎么说呢？

……

“老小子！可算找到你了！”

金陵城东，西柳村！

一道穿着深青色道袍的身影在向东狂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