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子科举(1 / 2)

是夜,尹希迟迟没有睡着。

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中萌芽,却又迟迟没有破土而出。

第二天,尹希听到了自己的八卦。

她一般都是跟着女帝的起居时间,女帝需要早起上朝,她就必须和女帝差不多时间起来,宫人们服侍女帝梳妆穿戴好之后,她也来到了女帝的寝宫。午后女帝通常有一段小小的休息时间,尹希就在偏殿的小房间中眯一下眼睛。

这个小房间虽然属于女帝起居的太极宫,但由于位置靠外,挨着旁边的兴庆宫,常常会有宫人经过,甚至有些小宫人并不知道这是太极宫。

尹希略微小憩了一番,起来整理头发,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两个宫人的说话声。

“你听说了吗?昨日蔡国公的宴会上面出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儿呢!”起头的是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,听起来不过十三四岁。

“什么事?我昨日到现在除了睡觉都没闲下来过,快说与我听听。”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年纪略大。

“听说呀,梁二公子被蔡国公的女儿汾阳县主当场表白了!”

尹希本来打算轻轻咳嗽一声,示意屋中有人,把外面的人赶走了就好,梁二公子四个字却让她改变了主意。

“嘘!”宫人紧张兮兮地说:“你可别这么大声,小心别人听见了,现在我们站的地儿离太极宫可近了!你说的是尹尚宫的未婚夫梁二公子么?”

另一个宫人压低了声音:“就是他,除了他还能有谁?”

“你快细细说来。”

“听说昨日的诗会是汾阳县主举办的,请了很多京中贵人,现场还有岭南运过去的冰荔枝,热闹极了!两轮飞花令之后,汾阳县主借用前人的诗句,对着梁二公子道只愿君心似我心、定不负相思意,在场的人都愣了!”

“这也太大胆了吧?她不知道梁二公子与尹尚宫有婚约吗?”

“怎么可能不知道,昨日请了那么多人,就是没有请尹尚宫,这不是存心的吗?”

“那梁二公子什么反应?”

“不知道,没听说。既没听说,肯定是没有当场拒绝了。你想想,如果梁二公子当场拒绝,现在我们听到的肯定是梁二公子断然拒绝汾阳县主……”

后面的尹希没有再听下去,而是轻咳一声。

外面有一瞬间的死寂,片刻之后传来慌乱的脚步声,约莫是那两个宫人被吓跑了。

尹希站起身来,并没有伤心失望。相反,她的心中松了一口气,仿佛什么很难抉择的事情被人推了一把,让她更快看清了自己的心。

接下来的数日,她如常伴随女帝左右,直到又一个休沐日到来,她趁着女帝心情尚好的时候,和女帝说起了上回出宫的经历。

女帝笑吟吟地听她说话。

女帝虽然年少时是经常外出游玩的贵女,但入宫多年,这些年来为了安全很少出宫。偶尔摆驾臣子家,也是极大阵仗,使得女帝越发不爱出宫。对她来说,有时候听听宫外的事情还是挺有意思的。

女帝笑道:“所以,你上回出宫在外面遇到的都是极有个性的女子了。一个书铺的阴阳人老板娘,一面对你说不可相信男子,一面又和自己的丈夫相处融洽。一个不堪父亲和后母折辱的小姑娘,竟然有这样的勇气找上你,你派人去查底细是对的。”

尹希点点头,“不过我觉得那个书铺老板娘此举倒是情有可原,她对我说的兴许是真实的想法,但在现实中却没办法脱离丈夫,只能虚与委蛇。而且她与我素昧平生,完全可以不对我说那番话,却因为见我未婚提点我,可见还是心善。”

女帝不以为意:“也许她只是在发泄内心的愤懑。”

她看了一眼尹希,道:“倒是你,看什么都往好的方面想,说起来你才是那个心慈的人。”

话虽是这么说,女帝的语气却不是数落的,她算是看着尹希慢慢成长的人,很清楚她的性格。

尹希一噎,有些丧气地说:“我去道观见姑姑,她也说了类似的话。”

女帝笑了,“溪云居士么?倒是和朕所见略同。说起来我倒是很久没有见她了,你与她说了什么,她会这么说你?”

溪云居士是尹沛容的道号。

“我道姑姑明明看得比天下任何的女子都要清楚,却不想着帮助更多女子,在道观避世,一过就是二十余年……”尹希抬起头来注视着女帝,问:“圣上,我想要帮助更多女子,难道有这样的想法是错的么?”

女帝默然半晌,良久微微一叹,道:“不是错的,但是有些路,注定很难走。你今日这番话,难道是有什么决定了么?”

尹希心中又酸又暖,酸的是她还没开始走那条路,就已经知道有多难了;暖的是在几乎没有人理解她时,女帝却看出了她的心思。

尹希移步到女帝正前方,跪了下去,郑重道:“陛下,我想要束发入道,此生不嫁,只愿天下更多人听到女子的声音!